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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小晴天 2007年,山西黑砖窑事件震惊全国。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四年之后,同样的事情在河南驻马店再次重演。 一些黑心砖窑厂专门拐骗智障人士,把他们关在砖厂里奴役,一天高强度作业十几个小时,动辄谩骂毒打,甚至还把干不动的人进行清理,埋到附近荒山。
这些黑窑厂里的黑暗,在2011年夏天,随着两个遍体鳞伤的智障孩子从黑砖窑里死里逃生,终于被掀开了罪恶的面纱,并瞬间引起了当地记者的注意,崔松旺便是其中之一。 当时的崔松旺只有25岁,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,但在电视台里却十分有名。同事们都说,他一到采访时就格外认真,曾扬言“死了都要拍”,人称“暗访小王子”。
崔松旺和和同事们对黑窑厂展开调查,可是黑窑厂警惕性都很高,不但陌生人根本进不去,就是应对举报也自有一套方法,总是把工人转移到别处藏起来,相互包庇。 因此,任凭崔松旺和同事们怎么查,都只能查到一些外围情况,根本掌握不到智障奴工被拐卖和被虐待的核心证据。 当脑海中再次闪过智障奴工绝望的眼神时,崔松旺当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——假扮智障人士,亲身取证拐卖、运送和奴役的整个过程,揭露黑心窑厂的罪恶。
01演技炸裂,“暗访小王子”踏上求拐之路 被卖去黑窑厂是件十分凶险的事,因为黑窑厂根本不把人当人看,被打死都有可能。但那股死了都要拍的劲头冒出来,崔松旺十分坚定。 他一周没刮胡子没洗脸,在土堆里打滚,用脏土涂满全身,然后天天在砖窑厂门口转悠。 可惜砖窑厂的人警惕性都很高,不但每次都远远地看着,甚至还出来把他赶走。 崔松旺的首次求拐之路以失败告终,不过他并不灰心,反而对自己更狠。 这一次,他索性半个多月不洗澡,不刷牙不洗脸不刮胡子,成天穿着有味道的衣服,在火车站附近徘徊。 为了使自己的表演更加真实,他甚至每天都扒垃圾,捡烟头,还跟周围的餐馆要饭吃,俨然就像是一个真正的“智障人士”。
崔松旺的表演十分成功,吸引了很多人,大家以为他是残障人士,纷纷跑来给他送吃的。 就这样坚持了好几天,鱼儿终于上钩——一个很有可能把他拐走的男人出现了。 这个男人就是当地的人贩子,专门给黑窑厂拐卖残障人士。 男人试探性地跟崔松旺搭了几句话,不过他显然没有放下戒心,交谈之后就走到了一边。 此时,崔松旺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,他在想该怎么样做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是猎物。 这时,男人走到一个凉皮摊旁,而崔松旺也做出了一个此生难忘的决定——他冲到凉皮摊上,当众吃起别人剩下的凉皮,吃完后抹了抹嘴和脸,一脸满足的离开。
后来崔松旺在采访中说,其实吃完凉皮之后,自己就有了心理障碍,如果当时看到这个凉皮是谁吃下的,估计心理障碍会更重。 幸运的是,这个举动成功打消了男人的疑心,在第二天晚上,崔松旺就被男人拉到一家黑窑厂,以500元的价格卖了出去。 崔松旺终于成功“被拐”。
02九死一生,惊险打入黑砖窑内部 然而,真正的危险,此时才是真正来临。 刚到窑厂崔松旺就被几个人搜身,这对于身上携带着针孔摄像头的崔松旺来说,简直凶险。好在他灵机一动假装摔倒,趁机把针孔摄像头扔了出去。 然而危险一波接着一波,针孔摄像头的问题刚解决,黑窑厂的老板又看上了他脚上的皮鞋,让手下的监工给拔下来。
这下崔松旺真的吓坏了,因为他的鞋子里藏着一个微型手机,如果被发现后果将不堪想象。情急之下他贡献出了毕生最大的演技,醒了一把鼻涕往皮鞋上一抹。 这让黑窑厂老板立马变了脸色,嫌弃道:你真是脏,走走走走走! 就这样,崔松旺再次逃过一劫。 然而还没等他为自己的机智喝彩,接下来的画面让他彻底震惊,因为智障劳工在这里遭遇的待遇简直无法想象。 他们的一日三餐只有白开水面汤,里面连根面条都没有。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,每隔几分钟就要挨打,每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。若是监工心情不好,还会踢他们的下身出气。
他们住的地方,更是有如猪圈,四五平米的地方住着好几个人,吃喝拉撒都在里面,简直倒退到几千年前的奴隶社会。 眼前的一切让崔松旺震惊和愤怒,这也更坚定了要把智障奴工解救出去的信念。 当天晚上,崔松旺刚吃完饭就被强迫上工,一直干到晚上十点多,这期间他被打了好几次。好不容易挨到睡觉的时候,崔松旺已经再也难以忍受,他觉得视频证据已经足够,决定趁着夜色逃跑。
03停下就是死,要活命,必须跑! 趁着监工不注意,崔松旺偷偷跑到墙角,用砖石棱角磨擦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,可是却被监工发现,被狠狠打了一顿。 这之后,崔松旺又逃跑了几次,但都以失败告终,一直到深夜监工熟睡,他才偷偷跑了出来。 在漆黑的夜色掩护下,崔松旺朝着大路的方向夺命狂奔。可跑了一会,他便听见远处隐约传来摩托车声和狗叫声,他知道那是黑砖窑的监工在追捕他。
这让崔松旺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,他越跑越快,却一不小心摔入了一个大坑,爬起来没走几步,又掉进一个大坑。原来,这里是砖窑取土的地方,几乎遍地都是大坑。 崔松旺每走几步都要摔一下,没一会两只脚竟全都崴了。可是崔松旺知道,想活就不能停,所以顾不得疼痛,他一边拖着身子往前爬,一边和自己的同事联络,终于在趟过一条河之后,他终于见到迎面赶来的几位同事。 此时,坚强无比的崔松旺终于忍不住,扑到同事怀里大哭。直到坐到车里,死里逃生的他依旧惊魂未定。 确实,像他这么健壮又智力正常的人想跑出来都这么难,那些智障工人想跑,那谈何容易。 得救后,崔松旺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,生命、自由和尊严是那么的宝贵。
04正义或许会迟到,但它从来不会缺席 2011年9月,崔松旺和同事耗时九个月,用生命拍摄的《智障奴工》成功上映。 根据节目线索,8名黑砖窑老板和招募人被抓捕,30多名智障奴工被解救。 因为这一段不平凡的记者之路,崔松旺被提名当年的中国魅力50人评选,并当选为2011年度中国正义人物。
而崔松旺其实并不是第一个扮成智障人士的记者,早在很多年以前,武汉一名记者也曾假扮智障人士在路边蹲守数月,只为拍下飞车大盗的证据。 有人说,这是个“戏子家事天下知,英雄事迹无人闻”的时代,所以,我们才更要为像崔松旺一样充满正气、不为私利,默默以自己的方式让沉埋的黑暗得以曝光,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英雄喝彩。 智障奴工最终脱离苦海,回到了家人的身边。虽然他们不似正常人那样能表达出漂亮的感谢话语,但是从他们的面孔中,人们能感受出他们的惬意和欢快。
而他们之所以能够从地狱重回人间,最大的功劳者无疑是崔松旺。 或许这个时代,对于“记者”这个职业确实有着一些争议,但是像崔松旺这样正直而有操守的记者,依然值得人们肯定! 作者简介:小晴天,自由撰稿人,爱写作爱生活,手写温暖文字,做更好的自己。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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